五年流光 / 讓情緒流動，讓真實透光 / 第四篇：不是因為我乖，而是我值得被看見

那天晚上的我，其實不想出門。

坐在床邊，換好衣服，卻遲遲沒有起身，手機在手上握了又握，看著跳舞活動的群組裡，已經有人開始呼朋引伴，心裡，卻一點都不想出門。並不是因為那天天氣不好，也不是那場活動有什麼問題，而是我心裡有個聲音，微微地說：「今天不想出門。」

可是，我還是去了。

一路上，我不斷地問自己，為什麼要去？

這份出門的動力，真的是出於喜歡嗎？還是，是因為不想讓別人失望？是因為怕放別人鴿子會被說話？還是……只是怕不去，就沒有存在感？

我突然感覺到一股熟悉的委屈。那種「明明不想，卻還是硬著頭皮去」的感覺，好像不是第一次發生。

那一刻，我看見了一個從小就很努力的自己。

童年的乖巧，是為了不要被罵

我想起小時候，每次媽媽叫我準備出門，或是要催促我幫忙的時候，總是會說：「快一點，再不動起來，你就不用來了，我不需要幫不上忙的人！」

媽媽，是情緒權威的顯示者，而我，是一個還沒學會怎麼表達自己情緒的小孩。

只要媽媽一喊，我就會下意識地從房間衝出來。不是因為我想幫忙，而是因為我會害怕。

怕被罵、怕被貼上「不孝順」、「懶惰」、「沒用」、「不積極」的標籤。

從那時起，我懂了：別人一發出指令，我就要馬上動起來；別人一皺眉，我就要主動解釋；別人一沉默，我就要先反省是不是自己做錯了什麼。

那時候，我還不了解什麼是人我界限，只知道「只要表現乖巧，就不會被罵」。

這種感受，還混雜著些許的，想證明自己是有用的，期待表現過後，媽媽會開心的，代表我是有價值的、被需要的。

那些被壓下的話語，變成壓抑的習慣

小學五年級轉學，是我人生中很難忘的一段時光。

嚴厲的老師、冷淡的同學、不斷被忽視的眼神與話語……讓我在新的班級裡顯得格外格格不入。

有一次，因為忘了帶作業，我在回家的路上哭了好久好久。

我不是因為那次沒寫作業而難過，而是因為「沒有被提醒」、「沒有人幫我」、「又做錯了」。

懷疑自己的記性不好，總是緊張兮兮地重複檢查、甚至主動去問同學明天要帶什麼……但這些努力，似乎從來沒有換來真正的安心。如果我當時知道自己，是頭腦與邏輯中心空白的設計，我就會知道，記不住，很正常，而不會再去為難自己。

回看當時在那樣的環境中的自己，強化了需要變得更乖巧、更小心、更壓抑的意念。

壓抑自己的喜好，心中冒出的疑問；

壓抑想要靠近別人的渴望；

因為我真的害怕，又一次的靠近，會換來失望或受傷。

誠實，是與自己重新連線的第一步

直到後來從人類圖中理解到，「做自己」的意思，其實不是去彰顯自我，而是學會對自己誠實。

誠實地，接受身體與情緒告訴我的「我不想要」。

誠實地，面對投射者在人際關係中真正的運作方式：不主動給建議、不勉強付出，不是冷漠，而是保護那份珍貴又有限的能量，給值得的人。

在把愛留給看見自己的人之前，得先學會看見自己。

而這樣的誠實，往往需要先鬆開「乖」的面具，以及，沒來由的討好。

關係裡的界線，從「我想不想要」開始

我發現，當我們忘記人與人之間的責任與距離感，一開始可能會陷入一種奇怪的拉扯：

「明明一開始我沒有想要，卻先為了對方，如此勉強自己努力付出，而無法被對方看見我的用心」的委屈。

那種委屈，往往藏著一種不被理解的悲傷，還有一種沒人看見自己的孤單。你，不懂我。

但我後來才明白：

當我做的事，不是出於自己的意願，而是為了換取別人的認可時，那其實就是一種無聲的情緒綁架。

一昧地希望對方能看見我，可是，我從沒問過自己：「我真的想做這件事嗎？」

界線，不是要劃開與人之間的距離，而是幫助我們在付出的同時，還能保有自己的完整。

乖，不是通往被愛的門票

當我走過腦海中的這些記憶，看見從小到大累積的壓抑後，終於能夠理解：

原來，我不是因為「壞」，才常常覺得痛苦；而是因為我太努力想要乖，才讓自己那麼累。

現在的我，還在學習，學習放慢，學習停下來確認，學習在想幫助別人之前，先問問自己：

「我真的願意嗎？」

那天晚上，我最後選擇去了舞會，但心裡其實沒有跟上，直到坐在沙發區跟朋友聊天時，才感覺自己稍稍放鬆。這次體驗，雖然照著習慣做自己覺得「該做的事」推展，但我也決定：

以後，我要更誠實地面對自己的感覺。

不是因為我乖，而是我值得被看見

我現在開始這麼對自己說：

「我值得被喜歡，不是因為我表現得多好，而是因為我就是我。」

當我學會把自己看見，不再討好、不再壓抑、不再焦慮地追著別人的肯定，就能真正地靠近自己。

就像投射者的光，不是照耀別人，而是讓自己被看見。

這，就是我現在想練習的生活方式。

去制約之路，keep going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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